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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灯半昏时

15年的旧文  本子应该早就完售了应该也解禁了吧
民国戏班设定
我真的是非常钟爱双向暗恋啊[。
甜文 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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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戏院请来蓝雨戏班已有月余,每逢演出必是高朋满座,今日也不例外。
“车夫与俺忙前趱,单人独骑破曹瞒!”
蓝雨戏班以唱武戏为主,此时台上正唱着一出《长坂坡》。演着赵云的那青年唱腔里有着千军万马之势,一套武打动作也打得利落漂亮,有如行云流水。青年唱得好也打得好,正不愧是蓝雨的台柱黄少天。
台下的看客看得兴起,时不时地拍手喝彩着。
蓝雨戏班的班主喻文州也不声不响地坐在台下,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台上“赵云”的一举一动。每当黄少天穿上戏服站在戏台上的时候,喻文州就觉得这个人似乎自带着某种光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其实若是放在四年前,喻文州是断然不会这样看着黄少天的。
四年前喻文州接手蓝雨戏班的时候,正逢黄少天刚刚开始蹿红。
黄少天是上一任魏班主一手带起来的,他与魏班主情深义厚,本来就不乐意魏班主离开,更何况喻文州还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他对喻文州自然百般挑剔。喻文州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你不待见我我自然也不爱搭理你,少年人总是如此的坦率真诚。
魏琛走之前,特地把黄少天喊了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少天,以后咱们戏班就是你和文州挑大梁啦!”
黄少天听着这话一脸不服地看了一眼喻文州,正打算说些什么,话头却被后者截了过去:“您放心,我会和少天好好相处的。”
魏琛大笑着走远,故意装作没有看见黄少天瞪了喻文州一眼。
“我说你胡说些什么呢!你想好好相处我答应了吗?别净跟魏老大跟前装乖,显得你多懂事似的。”魏琛走远以后黄少天扯着喻文州的袖子不让他走,将自己想跟他划清界限的欲望表达得非常强烈。
少年时期的喻文州已然学会笑里藏刀,面上温若春风,手底下却一把拽回了自己的袖子,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黄少天被他这幅模样气得跳脚,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谁也不会甘心,他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姓喻的卷铺盖走人。
隔天喻文州就发现他的茶叶罐儿里上好的普洱都只剩下了茶末,就连茶壶里的茶也都变成了茶梗泡的,苦涩得很。喻文州自然不可能想不到是谁做的,心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去追究,只默默地换了一罐茶。
但喻文州越是不做任何回应黄少天就越是想去撩他,自那以后喻班主每天都能发现自己的某些东西不见了或是损坏了,偏偏黄少天把这个度拿捏得很好,不见的总是一些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东西,教人想生气又有些气不起来。
奇怪的是虽说平日里两人总是不太对盘,但在唱戏和演出这件事上却总有着一种不谋而合的默契。
这两人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回想起这段时光,喻文州总忍不住暗暗发笑。那时候两人都还是小孩子心性,一个想惹另一个发火,另一个就偏偏赌气不理。
一壶茶喝到见底,台上的戏也已经唱完,观众们都带些意犹未尽地离了场,戏子们也在谢幕后回去卸下满面的油彩。
等到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喻文州这才起身朝台后走去。他去后边帮黄少天卸妆,这是自两人和解以后就形成的一种习惯。
“喻班主!”正走到一半喻文州被一小厮模样的少年叫住,“这是我家小姐命我送给黄先生的,劳烦喻班主代为转交。”
喻文州这才注意到那小厮手里还掂着个食盒。那食盒玲珑别致又不失华贵,看着就很是价格不菲。
“承蒙江家小姐抬爱了。”喻文州接过了食盒,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吞有礼。
那小厮回以一笑:“我家小姐是爱戏之人。”
喻文州笑笑,不置可否。
待江家小厮走了,喻文州揭开食盒看了看,里面全是新鲜精致的广式茶点——蓝雨戏班自广州而来。再粗略一数,几乎都是黄少天喜欢的菜色。这江家小姐……究竟是爱戏还是爱人可说不准。
喻文州拎着食盒往黄少天的屋子走去,隔得远远的便看见还画着满脸油彩的黄少天着一身短衫靠着门框,旁边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层层花边堆叠而成的洋裙衬得她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娇俏可爱。
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那姑娘被黄少天逗得时不时掩面轻笑。
喻文州的脚步一下子就顿在了那里,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江家小姐都已经亲自过来了还要让下人把食盒送来,他只觉得自己此刻不想过去把食盒交给黄少天。
非常不想。
略略思索以后喻文州还是走了过去,礼节性的冲着江家小姐笑了一下,将食盒交给黄少天后没有做丝毫停留,转身就走。
黄少天不明就里地问道:“班主?你不来帮我卸妆吗?”
“今日事务繁忙,烦请江小姐代劳吧。”喻文州头也不回地答。
其实哪来的什么事务繁忙,不过是他不想看见江家小姐。
不想看见那位江小姐和黄少天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喻文州回了自己的一方小院,搬了藤椅和小几坐在枯树下,对着冬日残景有一口没一口的饮茶,脸上少有地没了笑容,低垂着眼睑似乎在想些什么。
江小姐看向黄少天的时候眼神里有多少倾慕旁人一眼便能分辨出来,偏生被倾慕的对象全然不觉。喻文州原本乐得如此,也就从来不曾提醒过黄少天这一点。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看见这两人相处起来似乎十分轻松惬意的模样,忽然生出许多……嫉妒。
喻文州一直知道自己对黄少天抱有一分不该有的念想,却从未想过要点破,直到今日看见这样一幕,才忽然惊觉那一份感情竟然已经将心中填得满满当当。
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溢出的感情就会咬得他神经发痛。

黄少天握着食盒的提把,想不太明白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他总觉着今日的喻班主看上去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平日里……都是喻班主替你卸妆吗?”江小姐带些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黄少天点点头,“他老嫌我卸不干净。”
江小姐摆摆手:“你们班主待你可真好。”
黄少天的笑容让人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油彩也能感受到他那一分爽朗利落:“是啊,我们班主人可好了。你看他担心我下了台会饿还给我送点心来,竟然还记得我喜欢的菜色……不过当年他小时候可没少被我欺负,那时候我特别讨厌他,谁让他顶了魏老大的位置呢。”
江小姐看着黄少天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顺着黄少天的话接了下去:“他看起来可不像好欺负的人啊。”
于是黄少天把少不更事时候的事情一件件地说给她听,有好些细节都说得十分仔细,可能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江小姐听完,感慨道:“听你这说的,还真想象不出来你们现在关系会这么好。”
“我当初也以为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合作无间。”
喻文州接手蓝雨戏班一年后,黄少天在梨园行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凡是他登台的剧目场场都是座无虚席。一来他戏唱得好,二来本身生得也是面容俊朗,想请他去家里唱上一出的达官显贵从来不少。这些人里面总有那么一两个横点的,手下的家丁自然也是横惯了,请不动人就想用抢的。
黄少天也不是会轻易服软的性子,人家既然已经动手了他也没有不反抗的道理。虽说戏台上那些动作多半是做出来好看的花架子,但到底是从小练出来的身板,对付一两个普通家丁也不是那么难。
喻文州闻讯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自家台柱和别人家家丁扭打在一起的景象,上去二话不说就把黄少天架开了。
这是黄少天第一次知道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喻文州力气竟然这么大。
喻文州看了一眼黄少天脸上的淤青,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黄少天扭过头去不做回答,心里觉得喻文州肯定要训斥自己不识时务。
那边同样一脸淤青的家丁却发话了:“我们老爷想请黄先生去府上一叙,不料一言不合黄先生就动起手来……”
“究竟是谁先动手的你们自己想想清楚!若不是你们……”黄少天话未说完,喻文州就拍了拍他的肩,不知为何他就自发的安静了下来,将后面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喻文州脸色未变分毫仍旧是那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语气里的温度却是骤降:“哦,我家黄先生生性顽劣,冲撞了两位,喻某在此配个不是。改日必定备上厚礼,登门向贵府老爷讨教一下这请人之道。不知究竟是何种请法,才能请得黄先生一脸的伤?”
那家丁想起自家老爷的嘱咐,被喻文州堵得说不出话,只得悻悻离开了。
虽然看着那些家丁吃瘪的样子黄少天在心里暗爽,但是对于喻文州的前半句话似乎还是颇有不满:“哎你说清楚我哪里生性顽劣了?要不是他们先动手我也不会动手,正当防卫我还有错了?”
“普洱茶一罐,棉鞋一双,被褥一床……”
黄少天听了半晌,终于听出来喻文州是在给他细数这一年来被他破坏掉的东西,用以证明他“生性顽劣”。
演了这么些年武将,黄少天突然觉得喻文州这样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笑面虎才是真的可怕。有好些东西黄少天已经记不清了,喻文州竟然能按时间顺序一件一件地细数,感情他不是好欺负,只是懒得计较,心里可都记着呢。
“去把脸洗洗吧,油彩都没卸干净。”
“嫌我卸不干净,有本事你帮我卸啊!”
没想到之后喻文州真的帮他仔仔细细地卸了一遍妆,这一卸就是三年。
“后来用心相处下来我才发现他这个人挺适合坐班主这个位置的,所有事情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最合适的位置用最合适的人,从来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到戏台上,就好像当年我那样对他,但该到我上台的戏一场都没少过我。”
江小姐听着黄少天滔滔不绝,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提起喻班主的时候神情总有些不一样,似乎比平时更加神采飞扬。她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你好像……很在意他。”
黄少天答得不以为意:“那当然,他是我的班主也是我的好兄弟嘛。”
“你……”江小姐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黄少天被问得噎住。
他不记得是什时候开始,又是因为什么而意识到自己其实喜欢喻文州的了。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他的的确确的,是喜欢喻文州。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喜欢这个人到了这么明显的地步,那种满载的喜欢,已经渗透进了他的每字每句。
他还以为,这会是他一辈子的秘密。
沉默了一会儿,江小姐忽然想起喻文州走之前说的话,问道:“不然我先帮你把油彩卸了?”
“不用了,”黄少天摇着头,“你出来这么久你家里人找不到你该着急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可是……”
“江小姐,你不该把时间耗在戏院里。”更不该把时间耗在我这儿。
后面半句话黄少天没说,但他想听的人应该会懂。
“那……今天是上元节,你可以陪我去逛灯会吗?”江小姐似乎想要最后争取一下。
“若我要去的话,会同班主一起去。”
穿着洋裙的小姑娘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一方天地。
黄少天看着她走远,然后回屋卸了厚重的油彩,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喻文州那里看看。
之前喻文州的态度让他……稍微有些在意。

黄少天踏进喻文州住的小院的时候,喻文州还坐在那张藤椅上喝着茶,只是院里来多出了个人,正给喻文州递过去张帖子。
“今日上元节,我家少爷设了宴席,请喻班主前去饮酒赏灯。”
喻文州接过帖子,习惯性地微笑起来:“劳烦转告你家少爷,喻某定会准时到场。”
黄少天一个箭步上去抢过请柬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塞回给来请人的下人:“回去转告你们少爷,我们喻班主很忙,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晚上一定没空去陪他喝酒看灯,如果他实在闲得慌可以考虑去约一约江家小姐江小姐刚刚失恋一定很需要安慰他们可以趁着风花雪月吟个诗作个对说不定就此促成一段好姻缘你看一个少爷一个小姐肯定特别般配到时候记得请我这个媒人喝喜酒——”
黄少天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外推,而且语速越来越快。
“少天。”喻文州皱着眉看向黄少天,语气有些无奈。
蓝雨的台柱听着这一声整个人身形僵了一僵,然后转头问道:“你想去?”
“不想去。”喻文州叹了口气,“但我总不能一个人去逛灯会不是?”
“这个简单。”黄少天跑到喻文州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兄弟我陪你去不就成了?”
喻文州不动声色的挪开:“我可不敢占着江小姐的人不放。”
“我什么时候成江小姐的人了?”黄少天一脸的难以置信。
“整个戏院都是这样认为的。”喻文州故作惊讶,“你们难道不是郎情妾意?”
“我刚刚不是已经把她推荐给那个什么什么少爷了?我不喜欢她就觉得小姑娘挺有意思当妹妹看呢,再说了班主你都没找媳妇我哪能那么快找一个来班主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说不定还能帮你物色一个哎不过我一个唱戏的怎么倒是干起媒人的活计了我要是早生个百儿八十年的一定是个名号响当当的媒人哈哈哈可惜啊……”
喻文州的笑意越来越深,黄少天的声音越来越小。
喻班主知道他们的台柱有个小毛病,情绪起伏较大的时候会加快语速并且说话不过脑子,例如说生气的时候,又或者……紧张的时候。
而黄先生也知道他们的班主有个标志,就是当他露出现在这样一幅老狐狸模样的笑容的时候,你就已经着了他的道了。
两人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懂了对方压抑于心底的感情。
原本以为不会说破的感情永远只能埋在心底成为一粒朱砂痣又或是一轮白月光,但人生总是有许许多多的巧合,朱砂痣和白月光偶尔也会重合在一起。
“少天。”
“嗯。”
“一起去逛灯会吧。”
“嗯,一起去。”
暮色正好降临,戏院里的照明灯“啪”地亮起,院墙外花花绿绿的霓虹灯也正是一道好风景。
“少天,你脸上油彩都没卸干净。”
“有本事你帮我卸啊!”
                                                                                         END。

03 Jan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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